【卜鬼】Cucurrucucu paloma
黑道凡×小少爷琳
题目是春光乍泄的插曲 鸽子之歌
卜凡第一次遇见王琳凯，是他二十一岁那年。
他下手狠行事也得当，刚入道上没多久就颇得老大看重，但也处处被打压，上头的人个个都生怕他爬的太高。
那天卜凡刚处理完城东那点破事，本来不过是去交个货，半小时就可以结束的。不料被人使了绊子，回到住处的时候手上还带着从胳膊上的伤口处渗出的血迹。
卜凡捂着胳膊一进门就看见徐圣恩坐在沙发上，旁边还坐着一个扎着脏辫的小孩，紫色的发尾扎眼的很，看起来活像是古希腊神话里的美杜莎。
卜凡住的地方不大，六七十平一室一厅的小公寓。这会儿客厅站了三个人不免显得拥挤。
“你来干啥？有话快说，没话赶紧走。”
卜凡皱着眉，胳膊上的伤口刚刚粗略处理了一下，这会血不往下流了，但是血迹染红了小半个袖子，看起来骇人的很。
不过徐圣恩身旁的那个小孩看起来倒是一点没被吓到，还没等卜凡话说完就他从沙发上站起来，头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小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。
“yo！what's up！这里是aka遛狗！小鬼！why so serious！but i 扑朔迷离！凡哥你好啊！”
卜凡看着沙发上手舞足蹈的美杜莎，一脸扑朔迷离。
“徐圣恩这谁啊？”
“王家小少爷王琳凯，这不王家老爷子出国了，把他交给咱老大让照看着点，老大又把他交给我，我这晚上还有个活，就只能给他带你这儿来了。”
卜凡眉心皱的更拧巴了。
“先说好了，我这地方就这么点，住的惯就住，住不惯就……”
“住的惯！住的惯！凡哥咱晚上吃啥啊！”
卜凡话没说完就被王琳凯打断，刚想发作看王琳凯笑的都快咧到太阳穴了，一肚子怒火顿时消了。
“这小孩欠嗖嗖的，但还挺可爱。”
这是后来卜凡私底下和徐圣恩说的。
卜凡去洗了个澡，又换了身干净衣服，才去给王琳凯做饭。
一荤一素一汤，王琳凯吃的米粒儿飞到脸上也没察觉，还是卜凡给他捏下来的。
王琳凯吃饱了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，但是说话声音还是一点儿没见小。
“凡哥你手艺真不错，就是有点儿辣了，下次少放点。”
“成啊，下次我记住了。”
王琳凯又瘫了一会就被卜凡撵去去洗澡了，洗完澡一头脏辫湿答答的也不擦就从浴室出来了。卜凡拿着吹风机递给王琳凯，谁知道小王少爷就坐在沙发上也不动，卜凡叹了口气，认命的开始给王琳凯吹头发。
吹完头发卜凡又犯难了，他这小公寓一室一厅自然只有一张床，小王少爷金贵的很，连自己吹头发都不肯，更别提去睡沙发了。可自己这身高，睡沙发也太憋屈了，更别提今天还伤了胳膊。
小王少爷像是看穿了他心里想的似的，大手一挥。
“没事儿凡哥！我不嫌弃你！咱俩都睡床！”
卜凡白眼一翻，心里想着谁嫌弃谁还不一定呢，嘴上也没饶人。
“那你要是半夜碰着我胳膊了，我就给你从窗户外面扔下去。”
卜凡家在十三层。
王琳凯嘴上答应着好啊好啊，转眼就在床上躺成一个“大”字。
卜凡第二天是被吓醒的。
他刚睡醒，眼还没睁开和往常一样在床上伸懒腰，结果摸到了王琳凯的脏辫，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谁把拖把放床上了，再往下一摸――“凡哥你干啥啊！”
原来不是拖把，是个炮仗。
被炮仗吓的彻底清醒的卜凡去厨房煎了两个鸡蛋，王琳凯一个他一个，又给王琳凯到了杯纯牛奶，王琳凯瞪了他一眼，说：我都十八岁了还喝牛奶干什么？
卜凡就笑，轻轻敲一下他的额头。
“喝牛奶才能长高呀，弟弟。”
王琳凯想说我已经178了，不算矮了，但是他看了眼192的卜凡，还是选择了闭嘴，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的喝完了牛奶。
卜凡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徐圣恩来接王琳凯，倒是接到王家家主的电话。
王家家主说，我们凯凯接下来这一个月就麻烦你了，你们老大老k和我是过了命的兄弟，你又是他看重的人，交给你我放心的。
他又说，你是弟弟的榜样，弟弟要是有不懂事的地方，还麻烦你多担待，该打就打，别打重了就行。
卜凡开的免提，王琳凯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，阴阳怪气的念叨着：榜样？嗯？榜样？
总之王琳凯就这么住下了，大概是老k也考虑到要照顾王家少爷的原因，卜凡最近接到的任务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。卜凡这下明白了，老k是想借王琳凯来制约自己。
卜凡在当了半个月的小跑腿之后，终于接到了个正儿八经的任务。
他和王琳凯说，弟弟我今天可能要晚一点儿回家，也可能明天才回来，你别乱跑。
王琳凯站在床上举着音响，叽里呱啦一顿rap，卜凡说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
卜凡大手一伸，把王琳凯捞到自己怀里，打了十五下屁股，王琳凯这才安分下来。
卜凡又把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，王琳凯趴在他怀里说，行啊凡哥，你放心去吧，我绝对不乱跑！但是我今天晚上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和酸辣土豆丝，你得回来弄给我吃，不然我就跑到大街上说我是王家小少爷，等着人来绑架我。
结果又换来卜凡的十五下“爱抚”，不过最后卜凡还是答应了王琳凯十点之前回来。
王琳凯等到十点半也没等到卜凡，倒是等到了提着餐盒的徐圣恩。
王琳凯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开的声音，一下子跳了起来，跑到门口才发现是徐圣恩，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。
“小鬼，你咋看到我就这样啊，凡哥说他一时半会回不来，让我带着西红柿炒鸡蛋和酸辣土豆丝来看着你。”
“卜凡做的啊？”
“那哪能啊，你凡哥现在忙着腥风血雨呢，哪有是时间解决你的温饱问题，这是他一兄弟做的，叫啥董岩磊，你别说他手艺还真挺好的，你来尝尝，他人也特好玩，下次我带你去见他。”
王琳凯本来筷子都拿好了，听徐圣恩这么说又放下了。
最后两盘菜王琳凯一口也没吃，倒是徐圣恩吃了一大半。
最后徐圣恩要留下来陪王琳凯过夜，结果王琳凯死活不同意，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的。
徐圣恩又问，那卜凡天天都睡哪啊？
“睡……睡沙发啊。”
王琳凯说起谎话来倒是不心虚。
徐圣恩看了眼客厅的小沙发，说我信了，就走了。
卜凡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。
王琳凯窝在沙发上睡的迷迷糊糊，卜凡看他这样心疼的很，想把他抱回卧室接着睡，谁知道走到半路王琳凯醒了，他两只手环着卜凡的脖子，小脑袋一个劲的往卜凡怀里钻。
王琳凯额头抵着卜凡胸口大喊，卜凡你这个骗子！卜凡就轻声的哄他，是是是，我是骗子。
“你还没给我做西红柿炒鸡蛋和酸辣土豆丝呢。”
卜凡把王琳凯放到床上，又扯过被子给他盖好。
“我不是让圣恩带了吗？你没吃啊？”
王琳凯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脸，把被子往上拽直到遮住脸才扯着嗓子喊，我就想吃你做的！别人做的不行！
卜凡躺下把王琳凯搂在怀里，用下巴去蹭他那一头小辫子。他说我太累了，宝你陪我睡一会，我睡醒了做给你吃。
做完了任务，老k说让他好好歇几天，卜凡就趁着休息带王琳凯去了趟海滩。
王家小少爷见多识广可偏偏就是没见过鸽子，追着海滩上的鸽子跑啊，大叫着：我要和这些鸡合张照，凡哥你快来给我拍！
卜凡一边笑他这不是鸡，这是鸽子，你一个少爷怎么连这个都不认识，怎么给兄弟们长脸啊，一边按下了快门。
后来那张照片被卜凡打印出来，塞在自己钱包最里层。
回家以后，卜凡和王琳凯说，下次我带你回我老家，那里的海更好看，不过好久没回去，不知道还有没有鸽子了。
王琳凯说行，没有鸽子就看鸡也行。
王琳凯又问他，你都要带我回家了，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。
卜凡说你才看出来啊弟弟。
王琳凯就去摸卜凡耳朵上的小开关。
“那你得慢慢追我，我不是那么容易的。”
卜凡想告诉他，弟弟你知道吗，你趴在我怀里说这种话真的特别没有真实性，但是他还是和王琳凯说。
“成啊弟弟，三年五年你说了算。”
王琳凯就窝在他怀里笑，脏辫蹭的卜凡下巴发痒。
从海滩回来之后卜凡又开始忙起来了，王琳凯就每天去找徐圣恩玩，他最近比较闲。
徐圣恩带他去找董岩磊，董岩磊做了满满一桌子菜，王琳凯只尝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。他说，我还是想吃卜凡做的西红柿炒鸡蛋。
徐圣恩又带王琳凯去他和卜凡经常去的酒吧。
一进门就碰见了顾锦之。
顾锦之和卜凡徐圣恩董岩磊他们一样，都是老k手底下的人，卜凡之前老是被人使绊子，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顾锦之干的。
顾锦之早就听说王家小少爷最近和卜凡住在一起，心里一直不服气，要知道他曾经在酒会上碰到过王琳凯，想和他说句话都没机会。
这会儿顾锦之好不容易碰见了王琳凯，赶紧就凑了过来。
顾锦之说，这不是卜凡的小情人吗，哎我真挺好奇的，卜凡和你天天厮混在一起应该是为了你的权，那你图什么啊。
王琳凯白眼一翻没去搭理他，接着喝徐圣恩给他点的果汁。
草莓味的，贼甜了。但是王琳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后来王琳凯回家一把抱住卜凡，说，恭喜你，卜先生，你追到我了。
卜凡一下子把王琳凯抱起来转圈，问他，宝，你是不开心吗。
王琳凯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，卜凡说你就差把不开心写在脸上了。
王琳凯就把顾锦之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卜凡。
卜凡就哄他。
“宝，我喜欢你，你就算是路边捡垃圾的我也喜欢你。”
王琳凯被卜凡抱着还要伸脚去踢他。
“你才是捡垃圾的呢。”
但是嘴角倒是升上去再没降下来过。
后来听说那天晚上顾锦之左边胳膊就断了，小胡同里没有监控，夜太黑，他又喝的烂醉，也没看清是谁弄的。
王琳凯本来说是只住一个月，结果等到王家家主回国了，四五个月都过去了也没搬走。
王家家主去找老k，说要不你把你那个手下给我吧，我让一块地给你。
老k装听不懂，问他哪个啊？他说就是那个大高个，听凯凯说看起来有点傻气的那个。第二天老k就把董岩磊派去了。王家家主气的咬牙，老k还一脸得意“地我就不要了，改天请我吃饭。”
有一回卜凡难得清闲，同王琳凯一并窝在沙发上看电影，看的是《春光乍泄》，很老的片子。
他早就从那个小公寓搬了出来，也换了更大的沙发。王琳凯也剪了脏辫有一段时间了，每天换着花样折腾头发，发质也仍旧好的不得了。
王琳凯靠在卜凡怀里，用一头柔顺的发去蹭卜凡的下巴。他问。
“如果你以后倒了，被人追杀了怎么办。”
“那我就扔了电话卡，再跑到路边花上一毛钱，给你打个电话。”
卜凡说完低头去寻王琳凯的唇，王琳凯翻了个身用手搂住卜凡的脖子，整个人都压在卜凡身上。
最后压根没人去关注那部电影后面讲的什么了。
卜凡越来越忙，也越爬越高，渐渐的能压住他的也只有老k了。
可老k死了。
几天前老接到一笔大单子，他带顾锦之一起去交货，没成想交的货被人调包了，等老k这边的人发现的时候对面枪都举起来了。
那一趟去了十来人，回来的只有顾锦之和他的心腹。
老k死了之后，原来他手底下的那些大概也能猜到怎么回事，顾锦之也没能落个好下场。
老k在的时候，最看重的就是卜凡和顾锦之，他膝下无子，这下顾锦之死了，自然一切权力都归属于卜凡了。
王家家主知道以后派人来接王琳凯，他自然是不想走的。最后王家家主亲自来接他，王琳凯说爸我不想走，王家家主就和他说，凯凯你不小了，有些事该懂了。
王凯就同他爸说。
“可卜凡说在他心里我永远是个小朋友。”
王家家主叹了口气，知道拗不过他，就走了。
走之前他问王琳凯，如果有一天要是出事了，你会后悔吗。
王琳凯说，不会的，不会出事，我也不会后悔。
王琳凯十九岁生日那天是回王家过的，卜凡在家等了一夜还是没能等到王琳凯回家。
王琳凯第二天中午才回来，卜凡做的一桌子菜都冷了，蛋糕也塌了被扔在垃圾桶里。
王琳凯一进门就跑到餐桌那，都顾不上坐下就拿起筷子去夹凉透了的菜。卜凡夺了他的筷子，把王琳凯紧紧拥在怀里，大手一下一下拍着王琳凯的背。
“没事的宝，我以后慢慢给你做好吃的，每天都换着花样给你做，我们以后还长着呢，不急这一次。”
可卜凡最后还是动了王家。
他的势力越来越大，已经足够和王家抗衡。
徐圣恩来找卜凡，问他，不是说好了不动王家的吗？
卜凡不说话，烟头多的就快要塞满烟灰缸。
徐圣恩又问，那王琳凯知道吗？
卜凡摇摇头。
徐圣恩叹了口气，点燃一支烟。
“我不想干了，过两天我打算回老家了，王琳凯…你对他好一点。”
卜凡点点头，又点点头，他说我会的，再说了我不一直对他挺好的。
徐圣恩不吱声。
卜凡想要起身送徐圣恩出门却被徐圣恩回绝了，临走的时候徐圣恩说，你知道吗，老k死的那次货是王琳凯调的包，顾锦之和他心腹也是王琳凯暗中派人保护才捡了条命的。王琳凯远比你想像的要有本事，如果不是王琳凯喜欢你，说不定王家早就把咱们做了。
卜凡听了在沙发上坐着发了好一会的呆。
他打开电视，想找那部上次他和王琳凯一起看的电影再看一遍，打开看了不到五分钟就关掉了。
卜凡最近太忙了，忙到连心平气和坐下来看部电影的时间都没有。
王琳凯终于还是知道了。
他拿着枪跑去质问卜凡，他说你一定要这样吗？
卜凡说我来不及收手了。
王琳凯把枪口抵在卜凡太阳穴上，卜凡就那么坐着不慌也不忙。
“宝，我让家里的阿姨煨了汤，最近天凉，你胃不好。”
王琳凯手指放在扳机上最后到底还是没能按下去，他把抢一扔，蹲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。
第二天王琳凯就被王家送出国了。卜凡回家喝完了那一盅凉透了的汤。
卜凡后来一个人看完了那部电影，也回了趟老家。
他去了海边，在音乐广场的角落里有一群鸽子。卜凡看着那一群鸽子，突然想起那部电影里的一段台词“我终于来到瀑布，我突然想起何宝荣，我觉得好难过，我始终认为站在这儿的应该是两个人。”
卜凡觉得虽然这样说真的很俗套，但是他突然好想王琳凯，他一直都很想王琳凯。
他掏出钱包，把最里层的那张照片掏出来，看到太阳落山才舍得把照片塞回去。
再见已是过了一年又半载。
一年半，足够卜凡在这座城站稳脚跟了。
王琳凯走后他没再动过王家，后来卜凡也去王家打听过王琳凯的去处。
王家家主告诉卜凡，凯凯说了，他早就原谅你了，或者说他就没恨过你，但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，等时间到了，他就回来了。
就这么过了一年半，卜凡终于又见到了他的小男孩。
那天卜凡去参加酒会，一进门就看见了王琳凯。他又留回了脏辫，oversize的卫衣看起来让他显得和这个地方有点格格不入。
还没等卜凡走过去王琳凯就先走过来了，他问卜凡，你老家现在还有鸽子吗？
卜凡觉得恍惚间又回到第一次见王琳凯的那天。王琳凯站在沙发上，一头脏辫高高束起，看起来漂亮又鲜活。
他又想起和王琳凯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，鬼使神差一般，他问王琳凯。
“不如我们从头来过。”
“你愿意吗？”
王琳凯不说话，只是笑。
半晌才开口说话。
“我愿意啊。”
“只是我说过，我难追的很。”
“成啊弟弟，三年五年你说了算。”
王琳凯听完一头扎进卜凡的怀里，笑啊笑啊，卜凡也跟着他一起笑，只是笑着笑着，眼泪就流下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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